天津教育给人印象最深的不是它的变,而是它的“不变”。
这些“不变”可以细细数来。
一个“不变”是高考之后估分填报志愿的方式始终不变。
和一些地方翻来覆去调整考生填报高考志愿的时间不同,天津考生历来都是高考完毕之后,成绩下来之前凭估分填报志愿。从1977年恢复高考以来,这个政策从没变过。
天津市教委党组书记何致瑜告诉我们,填报高考志愿一般分为考前、分数公布之前和分数公布之后填报三种方式,三种方式各有利弊。既然天津的家长、老师和考生已经习惯了考完再填报志愿,那么我们也就不轻易再改变了。
第二个“不变”是把职业教育作为经济社会发展重要支柱的认识始终不变。
近些年来,与学生就业最相关的职业教育,其发展在全国许多地方一直是起起落落,尤其是1998年高校实行扩招以后,全国职业教育整体跌入低谷。
然而,在同一时期,中共天津市委在1999年12月召开的七届五次会议明确提出:“用8年左右的时间,基本建成高标准职业教育新体系,形成天津教育的新优势。”天津的领导相信,“高层次的尖子人才可以引进,但是高素质的百万产业大军不能引进。一定要从战略的高度,切实把发展职业教育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
因为认识到位,当不少地方采取“一风吹”的做法——把行业和企业所办的中专、技校全部剥离出来,统统划归教育行政部门管理的时候,天津却果敢提出“依靠行业办学不变,教育经费渠道不变,经费额度不减,教育行政部门加强统筹规划和宏观管理”。
这一思路,不仅调动了行业办学的积极性,保持了职业教育与经济发展紧密结合的办学特色,而且使学校在人才培养方向、专业课程设置等方面与市场需求紧密结合,促进了职业教育的健康发展。目前,天津市80%的高职院校和70%的中职学校由行业举办,中职毕业生就业率达到90%以上。
第三个“不变”是天津一批著名高校的牌子、办学特色始终不变。
中国近代史上第一所具有现代意义的大学——天津大学(原北洋大学)和中国历史上创办最成功的私立大学——南开大学,并肩挺立在天津南开区的卫津路上。在当初高校合并大潮中几乎要成为一家的两所名校,如今各自努力追求独立的办学特色和风格,同时也像兄弟一样紧密合作办学,一座刚刚落成的联合研究院,横跨两个校园,南开天大从此没有院墙。
与两所名校咫尺相隔,还有一所“211”高校——天津医科大学。相比全国一些历史悠久、享有盛名的医科大学在高校合并的大潮中,无形资产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所新中国成立以后才诞生的医科大学还依然存在。
天津医大领导的回答很有意思,“我们在这儿感觉挺好,也没有谁要求我们一定要并入到哪所学校去。校际之间可以有多种的合作方式,挤在一堆儿不一定就是实质性融合。”
第四个“不变”是坚持走教育均衡发展之路的思路始终不变。
没有教育的均衡,就不可能有教育的公平。
当“教育产业化”的说法让一些教育管理者一时间迷失了方向的时候,天津市却埋头在教育均衡发展上大做文章。
从1994年开始,首先在农村有计划、有步骤地实施了全市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大规模的中小学布局调整。6年时间,天津市在财政困难的情况下咬着牙根挤出27.74亿元,新建符合国家标准的规范化学校974所;“十五”期间,又以村小为重点,投资11.85亿元,再建了381所规范化学校,彻底改变了天津农村教育的面貌。
接下来,天津又改造了268所小学和初中,撤并了120余所破旧学校,建成了60所优质高中。
这样一来,天津市基础教育高水准、均衡化发展的态势已经形成:义务教育阶段的入学率达到了100%,高中阶段的入学率达到了95%,其中70%的学生在优质高中学习。
可以列举的“不变”,在天津还有许多。
天津教育为什么可以做到“不变”?靠什么可以做到“不变”?
“这几个‘不变’不是绝对的,只是大方向、指导原则不变。”天津教委党组书记何致瑜介绍,“我们抱定的一个基本想法是,教育是一门有着自身运转规律的科学,教育要服务老百姓,而不能运动老百姓。如果是连我们自己都还没有想明白的事儿,就千万别去折腾老百姓;如果没有更好的改革方案可以替代以前的做法,也不要轻易去折腾老百姓。”
从这位一辈子从事教育工作老人的话中,我们或许可以得到一些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