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组后的中国电信7月14日在北京召开了一次超大规模的记者恳谈会。除一位副总经理出差之外，总经理和四位副总经理以及16个部门的一把手全部到场，“听取记者对中国电信今后发展的意见和建议，希望通过媒体告诉大家，中国电信已不是原来的电信，并将以一个全新的面目出现在世人面前。”

　　在此之前，没被分割的中国电信是一个政企合一的机构，是邮电部下属的一个专业局，也是招致媒体批评最多的部门之一。而电信面对批评，往往采取的是置之不理的态度，被戏称为“贵族式的沉默”。这一次恳谈会之前，中国电信专门将记者们拉到北京郊区的一个度假村里玩了两天，以示其痛改前非的诚意。

　　在老百姓把钱袋捂得很紧的今天，电信消费却一点也不疲软

　　中国电信集团新任总经理周德强首先介绍了近期来中国电信的迅猛发展势头。

　　今年5月17日，在剥离出移动、寻呼和卫星业务后，新的中国电信正式组建成立，主要经营固定电话及相关的网络业务。

　　在老百姓把钱袋捂得很紧的今天，电信消费却一点也不疲软。河北、上海等11个省市上半年就完成了全年的放号计划，湖南省已完成全年放号计划的两倍多。今年上半年，中国电信业务总收入达到826亿元，比去年同期增长18％。新增用户1864万，平均每天增长10万户。新的中国电信注册资金2220亿元，到今年6月底总资产达到4930亿元，目前拥有1.27亿固定电话用户，网络规模居世界第二位。

　　资费大幅调整，每年中国电信将少“坑”消费者340亿元

　　资费问题关系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周德强说，近期中国电信正酝酿着一次大的价格调整，总的趋势是不断下调电信价格。

　　长期居高不下的国际长途降幅将在50％左右。

　　一直被认为严重不合理的所谓高额“农话”问题将得到解决，原来每分钟0.4元将降为0.2元，农民收入低却收费高的怪现象总算有望解决。

　　国内长途电话将取消按距离收费的标准，可能统一为每分钟0.60至0.70元。

　　准备长期讨论的固定电话计费单位问题将得到解决，由三分钟改为按一分钟计费。但每分钟收多少钱，国家计委等主管部门和中国电信之间却存在分歧。 按中国电信的设想，按分钟计费后，除了收取每分钟0.1元的电话费外，还要按次收取附加费。周德强的理由是，因为每次建立呼叫都要占用信道资源。

　　而国家主管部门的意见是干脆按每分钟0.12元收费，不要收取附加费。这两种方案之间能有多大的差别呢？据中国电信自己统计，在实际生活中，每次通话在1分钟之内的占60％以上，2分钟之内的占30％，只有不到10％的电话超过2分钟。这就是说，如果中国电信按每通一次话收0.1元收取，60％的电话每分钟实收0.2元，30％的电话实收每分钟0.15元，只有不到10％的电话每分钟在0.06元和0.09元之间。由此可见，按国家计委的方案，消费者当然要少交很多钱了。

　　中国电信的统计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以往的中国电信靠不合理计费方式“盘剥”消费者的事实。（当然，在新的方案出台之前，新的中国电信还在继续“盘剥”消费者。）因为按照现行的每三分钟（不满三分钟按三分钟计）0.18元的收费标准，实际上电信是按每分钟0.14元（0.18×60％＋0.09×30％＋0.06×10％=0.141元）以上收取市话费的，比表面看来的每分钟0.06元高得多。

　　这也难怪周德强说，如果按照国家主管部门的方案，中国电信一年将少收入340亿元。

　　如果站在消费者的角度来说，今年中国电信将少“坑”消费者340多亿元，消费者应该欢呼这次市话费上调了。

　　在场的IT媒体的记者关心市话上调会影响电话拨号上网的价格，周德强的回答令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他说，拨号上网的话费不光不会上调，相反还要下降。按理说，上网和打电话占用的信道资源是一样的，但为了促进网络的普及，因此原来每三分钟0.09元的上网话费还要下降，这对网虫确是个好消息。

　　天晓得的事，中国电信只有10亿元的利润

　　中国电信去年总收入达到1570亿元。周德强说，有人可能会问：中国电信赚这么多钱干吗？是不是都分光了。有的地方电信职工的年平均收入达到10万元。

　　周德强“开诚布公”地说，电信部门的楼盖得多了一点、钱发得多了一点，但不可否认的是，中国电信的运营成本太高！

　　他仔细列举说：成本中包括折旧与维护。折旧按每年14％计算，占总成本的38％。维修去掉一大部分。中国电信今年还要补贴邮政50亿元。

　　发工资的钱只占中国电信总收入的5.7％，去年是99亿元，53万电信职工平均年收入接近2万元。至于广东等地方电信职工收入较高，是由于他们搞三产挣到了钱。

　　周德强说，今年一季度，如果剥离移动电话的收入，再扣除45亿元的营业税，中国电信就只有10亿元的利润。“天晓得的事！”这位带有浓重苏南口音的老总感叹道。

　　好笑的是，中国电信这位原来一直被痛骂的最大垄断者，如今也开始反对垄断。按照目前的格局，中国电信只能经营固定电话及相关业务，移动通信由中国移动和中国联通经营。周德强说：移动通信四毛钱一分钟，老兄！这么火爆的市场，只有两家竞争不好。别的国家一般都是三四家。看来，中国电信已盯上了移动这块肥肉。

　　提起服务，中国电信的领导们自己很头疼，五年内裁掉一半人

　　效率低下也是中国电信备受指责的原因之一。周德强承认，因为人数太多，造成了运营成本太高。说来难以置信，去年全国31个省市区中只有11个是赚钱的，其余的都在赔钱。他说，今后五年内将大幅度裁员，现有的53万电信职工将只留下33万人或者25万人，具体的方案正在制订之中。

　　当然，在中国，不论是政府还是企业，裁员都是个艰难的过程。

　　不过，裁员也是个最好的鞭策手段。一位采访了14年电信的电台女记者说，她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一提到服务意识，中国电信的领导们都很着急，但身处一线的职工却依然故我。她说，应该让电信的职工认识到，这碗饭是否还吃得上，已经是一个摆在眼前的问题，这样才能让他们主动起来。

　　周德强承认，中国电信目前存在“三急三不急”现象：上面着急、后面着急、领导着急，下面不着急、前面（一线营业人员）不着急、职工不着急。

　　改变这一现状，光靠口头教育是没有效果的。只有用事实说话，让他们认识到，凡是靠行业垄断享受的“美好生活”都会有一去不复返的日子，正如粮站、铁路、进出口公司……

　　放下官架子，是中国电信的领导们的首要问题

　　由信息产业部副部长调任中国电信总经理的周德强言辞恳切地与记者们“实话实话”，让大家看到了中国电信的新的风貌。

　　但原中国电信留任的官员显然还保持着原来的惯性。周德强刚刚讲完话，副总经理常小兵就抢过话筒说：听了周总的讲话，他感到“心有余悸”。他们为周总准备了一个讲话稿，但周总没有照稿宣讲。大家千万不要把裁员的事情讲出去，否则会造成电信职工人心不稳；也不要把资费调整的事情报出去，因为只代表企业的观点。

　　一位记者当即指出，正因为中国电信的职工现在人心太稳了，还以为老子天下第一，这才造成服务态度恶劣。中国电信既然认清自己是企业，有意见干嘛不能讲出去，反正大家也不会当成是最后的决定。果然，谁也没把常小兵话当回事。第二天，有关电信资费将要调整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国。

　　一位记者关心中国电信新任领导班子的组成，问到：总经理、副总经理、部门经理都是什么学历，他们都来自原中国电信和信息产业部吗，为什么不从外面招聘干部？

　　周德强说，的确，中国电信准备招聘一批与原来的中国电信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进来，提高管理水平，应对进入WTO的严峻局面。

　　大梦初醒

　　□吴 霞

　　就在中国电信开这个会的第二天，北京有线台播出了北京市民对北京电信的不满。电信局早早收了居民的安装费，却迟迟不给装所谓的“一线通”。消费者反复去电信局问，也不给个答复。有线台的记者去北京电信采访，想问问其中的原因，却吃了闭门羹，北京电信拒绝采访。

　　其实电信不光拒绝这种采访，曾经有中央媒体大报为了表扬北京电信去采访也曾拒绝。后来电信管宣传的一位女士说，在此之前这家报纸曾有记者写过表扬他们的报道，但写得令他们不满意。因此，他们就不爱搭理这个报纸的记者了。

　　牛气冲天，想一下子扳过来，还真得有个过程。中国电信开始换笑脸了，下属的北京电信对新闻界和消费者还是一副冷脸。

　　有笑脸说明中国电信开始摆正自己的位置，还是冷脸说明北京电信还在梦中。相信市场无情，所有的梦都要清醒。早一点醒，比晚醒更主动。

　　《科学时报·中关村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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